余辉老师本次讲座内容可以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分析了天津博物馆藏《金明池争标图》册页，第二部分是通过对比十一幅元代工笔的龙舟争标图案分析这一题材在元代的流行，最后提出故宫博物院藏的元代《龙舟夺标图》可能是临摹了张择端《西湖争标图》卷的高潮部分，而作者极有可能是宫廷画家王振鹏，这一范式也影响到元代多本此类题材的作品。余辉老师抽丝剥茧的梳理了和《西湖争标图》这一题材相关的宋元龙舟竞渡题材的演变历程。
余辉老师首先是对天津博物馆藏张择端（款）《金明池争标图》页进行分析，从细节和图像内容的讨论，对比张择端名作《清明上河图》和多处文献记录，基本否定了此图是张择端的真迹。进而通过款字和“琼林苑”牌匾字的考证、建筑的考证、绘制时间的考证和画风与作品时段的考证，余辉老师认为，此册页很可能是南宋画家刘松年（一派）的作品。这一册页虽然并非张择端真迹，但是也给了后人大量的关于北宋开封的金明池争标场面的图像信息，给寻找张择端《西湖夺标图》的工作带来了突破性的契机。
天博藏张择端（款）《金明池争标图》页
《金明池争标图》页上张择端伪款
《金明池争标图》页上作者的小字“琼林苑”
讲完《金明池争标图》之后，余辉老师探讨了国内外标为王振鹏名下的多幅元代龙舟竞渡题材作品：“元人画龙舟竞渡题材的热情远远高于南宋画家，根据美国学者高居翰先生《古画索引》载录的龙舟竞渡类题材长卷绘画有7件之多，加上其他信息来源，目前所知的此类绘画长卷大约有10幅以上，其中有图像面世者共10卷，画名、内容均大同小异，其共同点均作为王振鹏之迹，都是白描长卷。”他认为这些可能都缘自对于王振鹏在至大庚戌（1310）和至治癸亥年（1323）分别为元仁宗和大长公主绘制了此类题材。此后界画行里必定是得知王振鹏的恩遇与此类图卷有关，所以纷纷临摹效仿，才使元代有那么多此类绘画长卷流传至今，而这些作品基本构图类似，但和张择端的《西湖争标图》都有不小的差距。
台北故宫藏元王振鹏（款）《龙池竞渡图》卷
台北故宫藏元王振鹏（款）《宝津竞渡图》卷
台北故宫藏元王振鹏（印）《龙舟图》卷
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元王振鹏（款）《金明池夺标图》卷
最后，余辉老师特别分析了一件在构图上与以上不同的元代龙舟争标题材作品：故宫博物院庋藏的元人《龙舟夺标图》卷，该图曾在“宣统十四年”（1922）被溥仪以赏赐溥杰的名义转移出宫外。通过建筑、构图模式和细节的处理，余辉老师认为这件作品作者很可能是王振鹏，至少可以说：一位像王振鹏那样的宫廷画家，他临摹了张择端的《西湖争标图》卷中的一段，或者出于某种原因卷首和卷尾被剪切掉了。
故宫博物院藏元代佚名《龙舟夺标图》卷
正如余辉老师所讲“要把书画背后故事揭示出来”，整场讲座宛若一场破案记，从天津博物馆藏的《金明池争标图》画面中的线索出发，否定了作者是张择端，然后定时代为南宋，进而找出可能的真正的作者：刘松年。在似乎已经完成了一个完整的剧本之时，突然余辉老师一下子又出示了十一张各地博物馆和私人所藏的元代龙舟竞渡图本，当所有人都被线索迷糊千头万绪不知所踪之际，余辉老师再次抓住了王振鹏在至大庚戌（1310）和至治癸亥年（1323）分别为元仁宗和大长公主绘制了此类题材这一入手点，再次把这些图本一一辨析，收拢归到王振鹏及其效仿者名下。到此谜底才最终揭开，偏偏有一本元人所绘的龙舟竞渡图本和前面十一本在图像归类上是不同的，更准确的描绘了北宋金明池，也更准确的把握了内陆舟船特征，这些内容和技法都是王振鹏所没有掌握的，结论也就由此而来：这一本藏与故宫的元代佚名《龙舟夺标图》卷是不是张择端《西湖争标图》的真正摹本呢？
也许最终的结论并没有彻底定论，但余辉老师的“书画探案惊奇”深深抓住了听众的心，这样的书画解读一定才是引人入胜的书画解读模式。
注：文中图片选自：余辉. 宋元龙舟题材绘画研究——寻找张择端《西湖争标图》卷，《故宮博物院院刊》，2017年第2期，总第190期
出品 | 树杪
作者 | 白衣客kaer
编辑 | 小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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